苏打泡泡鱼

《湖》(反正写完了!!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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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数次侧过头看她,她的动作没有改变,歪着读一本小说,只有在老师走近时会把书一把打远,然后又捡回来看。她的身体朝向另一边,在仅剩的小半张脸上看不出表情,只有打结的头发黏连在一起。但他也想象得出那是一张困倦而没有光彩的脸,油光倒应该是有的。他感觉到自己的刻画过于细致,到了贪得无厌的程度,连忙把视线收回。夏天,没有冷气的室内,连空气都微微扭曲。他继续记笔记,在单词组合的缝隙里却画出一条弧线,是她的半张脸,她的脸颊比较饱满。评价他的画作,实在宽容也只能说这是心情上的相似,但他却看着它继续了自己脑内的刻画。下课铃响了,她飞出去和人谈天,他的视线默默跟随着那条路线。光彩在海说神谈里被点亮了,但她的眼睛还是那双渴睡的肿胀的眼睛。他不再看了。比起总结一个人的生活踪迹,更重要的是,这种神秘的追随源自哪里?

学期的开始,他们的位子很远,在彼此不认识了两个星期以后音乐课挨着坐,她太无聊了,在歌剧片段的恢宏里和他讲梦遇地下河游船的故事,她说梦里永远在乐此不疲地逃命,左脚蹬右脚就能飘到天上,给大厦浇水。故事还没讲出个头绪,下课铃响了,她说下次再说吧!在之后的一周里,他郑重其事地睡觉,却没能做出梦来。回想以前做过的梦,依稀是一些考试失利、掉牙之类的,他开始幻想一个宏伟的梦之国究竟如何。第二周的音乐课如约而至,她却请了病假缺席。一阵扫兴的秋风。但是第三周的音乐课她兴冲冲和他讲:“我梦见变成了基拉祈的你!在一间温泉鬼屋,有试管一样的上下电梯。”他又高兴了。

从此,他开始强烈地思索她。他们间的座位隔着横三排竖两排,她又总爱伏在座位上,只有一团蜷缩的背影给他看。所有时间里他们没有话说,他有的只有想象。偶尔她帮朋友一起收作业到他身旁,她喜欢肢体接触,挂在对方身上像一坨口香糖怪物。要是她这样对自己,他会怎么想呢?他会慌张、会欣然接受、还是下意识的颤抖?他不能作出答案,一根神秘的丝线拴住他的心室,瘙痒、胀痛、时时刻刻。于是到了现在,这种神秘的追随源自哪里?她不是一个尤其美丽的人,她的笑容也没有魔力。但他时时刻刻为此困扰,在所有空闲的场合因此心焦。他想象她穿一条有花边的黑裙子,单薄地被风吹啊吹,她的背也是单薄的。穿黑裙子、有黑眼圈,也不修饰自己的面庞,但依然阳光明媚。于是到了现在。

场景的构建:走廊尽头,楼梯交汇,一扇雾蒙的窗。她靠在角落里面无声地编织叹气。他明白自己应该走过去,直直地走过去,和她说心里的感受,一股脑全部倒出来,直到玻璃瓶里一块方糖都不剩。然后就等着吧,她的惊讶、疑惑、恐惧、慌张。他一声不吭地走开了。反正,一扇毛玻璃的窗,什么时候都是雾蒙的样子。

她给班里的书架喂了很多书,他就拿去看。他不喜欢看书,也不讨厌。一本书他断断续续看了两个礼拜,把它看完了,其实心里想的还是她。书上有很多翻阅的痕迹,有油渍和划痕,没有批注。要写读后感,他可以填补写几千字的,但要说感受,就是一本闷热的书,再多狂欢也不能掩盖的萧条。他被搞得郁闷了,把书放回书架上,被她的眼睛捉住了:“你喜欢吗?我很喜欢这本书哦,看完以后,感觉身体变得很沉重,又好像在漂浮了。”“我觉得这本书很悲哀,无论做什么都不能挽回命运最后的衰败。”“是啊!真是特别悲伤的故事,所以才好,让人喜欢。”她眯了一下眼睛,“至少是一些美丽的悲剧,这么说好像太不近人情了!可是,更多的悲剧是一点美丽的幻想也没有的。”

她感觉说这种话太不明不白了,凑近了一点强调:“当然,最好是不要变成悲剧!”心里想的却是在飘窗前发呆时,想着跳楼前要先穿上仅有的那条红裙子。那条裙子穿起来很好看,就是腰身太紧了,平时穿很不舒服。但她也没有真的跳下去,许多事情都是想想就过去了,所以她才能站在这里。

“我会记住的。你有什么别的推荐的书吗,我想看一看。”他把视线对准她的眼睛,这事需要一点决心,他才发现她的眼睛里有仿若的雾气,好像又没有,他总不能凑过去看。在那些迟疑里雾气已经消散了,她别过头去找一本书,把它从东斜西斜的书堆里抽出来,一本纯白封面的小书,封面有一枝铃兰的钢笔画。这本书叫做《白色哀悼》,第一眼看会联想到一些恐怖。她继续说:“这是一本不像爱情小说的爱情小说,结局意外的很温情。我觉得是一本值得看的书。”上课铃响了,她逃开了。下一节是语文课,如果上现代文她就会喜欢,如果上古文她就会睡觉。

回到家,他展开书来看,又被雾气席卷了,让他几乎肯定了那时候她眼里的雾气不是想象。书里掉出一个纸折的郁金香,用一张草稿纸,折的很笨拙,她一定是夹进去就忘了。他一口气看完了,意外的不讨厌,故事的结尾在一个雪融的初春,有一个歪斜的、马上就要消失的雪人,还挂着它树枝做的无邪笑脸。他感觉此刻应该有一段蓝调音乐。他把书放回书架,她不在,哪也不在,无处不在,无时或缺。这或许就是爱情,或许完全不是。她怎么是一阵风,不想的时候就吹乱你,想的时候却已经跑远了。哦,她拎着水壶回来了。

寒假前是期末考,考完了就会放寒假,快乐与痛苦总是相辅相成的,死亡是一个不必急于求成的节日。考完试她就蒙起头睡觉,醒了又睡,睡了又醒,她睡的又绵长又琐碎,醒来只比睡前更累,还是想打哈欠,还是想做梦。她选了几个比较有逻辑的,发消息和他讲了,不讲,时间久了就忘了,但只要稍微讲讲,一看到就又能记起来。她和他讲了挺多梦,以梦会友,她是忠于梦的小孩。返校日,她抓了一把糖送给他,以此庆祝伟大节日的到来。他珍藏了。

寒假里面他们联系寥寥,春节,他给她发了非群发的新春祝福。她秒回了,表示自己正在观赏百无聊赖的电视晚会。她涂了一张简笔画回复他的祝贺,画了一只横斜的小猫,把肚皮懒懒地露出来。噢,噢。他感觉它有很亲昵的笑,实际上只是简笔画的·w·。第二天她分享了一首歌给他听,有点吵,硬着头皮听下去却很纯真。这一整天她都很无聊,躺在床上,把脚抬起来再放下,看一部看了五遍的卡通片。她有一点轻轻的胃痛,感觉不坏。他回了一首歌给她,她听到一半才发现是很久以前听过的一首,立刻陷落怀旧的漩涡不能自已。怀旧就是一张含有香味的口香糖包装纸。她发了一段语音给他,给他讲这首歌让她想起的场景。一个有点热的晚上,反复换面还是不够冰的枕头,窗外细碎的虫声,喝了一半的纸盒饮料。她讲这话时表露出一种含混的幸福。幸福就是不停地下坠,她复述这个场景,为了讲给对方听,更为了讲给自己,但假如没有一个对方她永远不会讲。

寒假结束了,她在心里给它做一个墓碑,墓碑要是圆形的,不要刻字。她沉浸在这种想法里面时,他找到她和她讲话,心里想不要再等了。再等也只是同种想法的反复堆积,不会烟消云散。

“我很在意你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坦白讲,我不懂这种在意究竟是什么,从何而来,但是它就是存在了。搞得我没办法不去想!所以说,我想一定要和你讲,也许你会有些吃惊,但是我一定要讲。”讲完以后他就轻松多了,像是一个快要爆炸的气球突然放了气。她。她是吃惊了,不过这份涟漪只激荡了一瞬间,一瞬间湖泊就恢复了原来的风平浪静。她的眼睛瞪大了一些,并不朝着他看,绷起一个刻意的用劲的微弱的笑。他有那么会儿觉得她是一抹马上要在黑夜里消失的灯芯草。

“放轻松一点,这不会是爱的。”她抿了一下嘴,开口说。

“什么?”这次轮到他问。

“因为不会有人爱上我的,我说这话完全不是自贱。“她说话时也完全不显得艰难。

“你为什么要这么想呢?怎么会有人轻易地不会被爱!”

“那是因为我了解我自己。”

他沉默了一下,相比而来他对她的了解一定没有她自己的深,这点他完全比不过。可是她那么说以后,他心里的火也没有被浇灭。他反而感觉有点高兴,好像她就是一个会说那种话的人。他的追寻不会因此结束的。

“……但是,至少你还不了解我。”他这么说了,“如果我就是一个能爱上不会被爱的人的人呢?”哇,好夸张的绕口令。然后他们间沉默了,他说这话费了一点脑子,她也有点讶异,干脆都没有说话。不过这不是那种尴尬的沉默,其实是一个还挺好的感觉。

了解?她是怎么了解他的呢?他是一个蛮有趣的人,这种有趣是在健全范围里的,他会听流行歌曲,放学后一个人投投球,如果没有空闲的位置了就和朋友一起,签名是化学元素的谐音梗,动态里有他喜欢的游戏截图。偶尔多愁善感,激扬文字,更多时候表现出一丝不苟的态度,好吧,十七岁的一丝不苟多少也带有散漫。她对他表面的了解也不太少嘛。有些难过的时候,她也想过致意于他,不过最后没有。她不是一个那么健全的人,她是一颗不能孵化的卵,一颗搁置太久的橘子。她心里的荒芜已经太多,会对周围的人产生危险的磁化。但尽管如此,他说“至少你还不了解我。”她感觉到他心里一个少有撬动过的零件。

“你如何看待我呢?”她问。打破了宁静,往湖泊里丢下一粒石子,他们的沉默湖泊。

“我觉得你是一个特别的人,我喜欢你对梦的看法,经常的感伤,你写的文字也很触动人,你还有一种神秘的气息。一下子要我说,我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……但是说到最后,就是我想要了解你更多。也许这个就是爱,我觉得它是。”

她叹了一口气:“其实你爱的是一个神秘的影子,因为你的生活里缺乏这种梦幻。”他想打断她,但她没有停止自己的讲话,“但是,没关系了,在鱼死网破之前,谁也不会停止苦苦追寻。可以的,我可以爱你。更好的说法是我抱有对爱情本身的爱。如果你可以接受这种说法,我们就可以在一起。”

他没有迟疑。她捧起他的手轻轻捏了一下,事情就这样决定了。

说是怎么说,但生活在这之后也没有变化。她照例趴在桌子上偷看小说,他照例侧过头看她。新学期换了座位,他们的位置隔得近了一点,但也只是她的背影轮廓大了一圈。他的草稿本从最后一页开始画她,到了和前面的草稿接轨时被她发现了。她抢过草稿本,翻阅了一下,挑了一块勉强的空白摊到桌子上,对他讲:“快,笑一个。”然后迅速涂了一个小人头,从中看出他刚才的微笑不太完美。她把本子还给他,他想不知道她有没有认出来本子上画的是她?如果有会不会嫌弃画的太难看?她认出来了,感觉其实恰当,她如果是一只丑丑的有鲨鱼牙的小怪物或许会更快乐,因此差点笑场。把笑憋回去以后,却反而不知道讲什么了,于是赠送一幅小画。她其实有点遗憾,只愿意画这种千篇一律的涂鸦小脑袋,其实一点也不像他。不仅不像,也看不出她爱他,一幅简笔涂鸦,和她哄亲戚小孩画的没什么两样。但她又害怕画不出一个好的形象。在这种后悔里她已经把本子递还给他了,她感觉心情糟糕透了,于是把脸扭了过去,留下他一个人思索谜团。

在这之后,他做了一场梦。梦的情节很容易就遗忘了,但是他拼命回味,总算记住了一些。有一个黑暗的宇宙,宇宙整个是她的裙摆,他想走近她却不能够,才发现裙摆又流淌成了宇宙。星星一颗颗亮起来,他认得那些星星,虽然醒来深深怀疑它们的真实性,但梦里,它们就像是好朋友一样熟悉。他变成了一个小孩,在黑暗的书房里哭泣,捡起一个手电筒,光照到的地方变成了室外,她在荡秋千。虽然不明就里,但是总算是一个梦。通过这个梦他想起小时候喜欢的天文学,翻箱倒柜,从书柜底下的柜子里找到一本图文并茂、附拼音的宇宙科普读物,上面有他用荧光笔画的涂鸦。在这一刻怀旧击中了他,从他爱上她的那一刻起,这些多余的情感就注定了会缓慢地侵蚀他,让他成为会在半夜里痛哭的那种人,他以前从未想过。他把这个梦磕磕绊绊地讲给她听,她笑了,表示梦就是这种没有逻辑的东西。“不过我真的有一条黑裙子。”她的补充。

节假日,他们一起去看了一场电影,大厅的灯在片尾曲播完前就亮起了,他们还是坐到了影片彻底结束,虽然这是一部没有彩蛋的影片。她穿了那条黑裙子,但是现在不是穿这个的季节,所以她又披了长长的外套。他感觉她穿黑裙子是好看的,在黑暗里面,一张被银幕的光微微照亮的雾蒙的侧脸。她注意到他的眼神,也转头看他,他没有说话,她就又把头转回去了,但嘴角多了一点笑。结束了,彻底结束了,再等也不会出来什么,连贞子也看不上银幕幕布,于是他们站了起来。“要牵手吗?”她把手递给他。“……可以吗?”“嗯。”所以他接了过来。她的手指并不修长,手心很暖和,有点潮潮的,让人想到刚生出来的小动物。他感受她的同时她也在感受他,感受一双同年龄的、但比自己更有力的手,他的指腹有滑滑的感觉。牵手的感觉比她想的要奇妙一些,她和同行朋友出游会亲昵地挽着胳膊,牵手反而成为一种特殊化。因此,她的手汗稍微增多了。影院外面有热门电影主角的塑像,她回头看了第二眼。塑像做的很粗糙,但是角色设计本身还挺可爱的。他问:“你要拍照吗?”她摇了摇头,“但待会我们可以合影。”以防什么痕迹都留不下。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,毕竟未免太扫兴。

学校里面,中午有时候她会跨到他座位前面和他谈天。她最不缺的就是车轱辘话,再平平的日常也能掰得既夸张又绵长,什么话题都能讲一点,这点他还真羡慕。他重新开始看天文的图书、纪录片、展览,感觉有点神奇。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想的不是宇宙的神秘,而是十年前的自己。某天不是她讲而是他讲,他有点不好意思,但是讲起来就停不下来了。宇宙真好啊,且远且近,那么冰冷又那么美丽。他的情绪从未那么高涨、那么充盈,可能是淤积太久的缘故。听到最后,她轻轻摸了摸他的后颈,这个动作带有安慰的含义。“你有一点变了。”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,好像害怕他的眼睛里藏着一头影子做的恶龙。“我从没这么好过……”在鱼死网破之前,谁也不会停止苦苦追寻。茂盛就是荒芜的前兆。但是谁又能拒绝茂盛呢?

我们一起去音乐节吧,她说。因为一个人她铁定没法去。想想吧,那么外露的环境,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心掏出来,捧在手心,狠狠地举起来,朝向云端。她站不了一分钟就会冒冷汗,然后就要干呕,接着就会逃离了。在盛宴里你是如此寂寞。在荒芜的土壤上放不起火。但是两个人就不一样了,两个人的时候她可以从容地穿过没有红绿灯的街道。她是如此的内向、胆怯,又是如此地依赖人与人的关系。紧紧抓住爱的浮冰。我们一起去音乐节吧,她说,你要戴我送给你的那顶帽子。那时候我们几乎就只是人群中一对普通相爱的人。她想,握着他的手指扭成了一个小小的圈。音乐节的现场,白天让忧伤有点扫兴。早知道就该去livehouse,没有太阳哭得再丑也不在意。她没有化妆,化妆的方式是吃一根山楂冰,现在嘴唇呈现鲜润的红色,很好。她需要的只是握着他的手,紧紧地捏住才不会晕倒,才不会让自己被灵魂的战栗彻底击碎。他顺遂地让她贴近自己,把不能承受的重量压到他的身上。他是一个曾经不凿七窍的小孩,现在他好奇了,于是免不了流血而死的命运。但蝉的人生不也就是这样,黑暗的一生都是为了大鸣大放的一瞬间。好吧,他过去的十七年不够黑暗,他现在的一瞬间也不够光彩,他的未来也还不至于死去,但十七岁就是要用夸张比喻的年纪!他现在已经盛满了宇宙的孔洞与辐射,一种磁化,一种冒犯,一种通灵。他已经看见了那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。(这段写得怎么像磕嗨了一样,不是的,我只是爆睡了一天以后继续写文章。)现在,他一边感受她的呼吸,一边感受器乐里刻意的不和谐音程,这就是最好的balance。谁说不是呢?音乐节结束了,他们拉着的手还没有放开。“我爱你,我想我真的爱你了。”她说,“但爱是危险的,你知道吗?一颗滚烫的心里的血泡,不断长大,破裂了,你就死掉了。不能这么去爱,你不值得这样的命运。”她有一点眼泪在流,想亲吻他但是不应该,再说她也讨厌亲吻,她应该讨厌的。

场景构建:雨,柏油马路,蒙蒙的雾。不如说整个场景就是从雾的幻觉中诞生的,只是还没来得及重新驶入雾里。

“我不介意衰败的命运,我爱你荒芜的心。你所说的可悲对我来说是可爱的。”他说。

“誓言的真心诚意只在现在有用。”

“但我们也只过当下的生活。我是说,谁说得清未来呢?”

她沉默了一下,她知道只要他说她就不能拒绝。

于是,两颗乱糟糟的头靠到一起,沉默地感受彼此。此时此刻这就是最好的命运了。至于以后,以后的事1.我们从来不知道。2.如果知道了,就猛砸自己的脑袋直到忘掉它。3.我们从来不知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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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x:恐怕是爱情小说,但真的是吗?我也说不好。为什么我不会写对话呢?为什么如此疯狂又如此热衷呢?为什么我就是不想写亲亲呢?为什么化用好多作品呢?为什么这么多问题呢?不要再问了!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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